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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的菜单,世间最动情的长诗

张祖庆 祖庆说 2021-10-25




1


昨日傍晚,孩子妈妈给我发来一串文字。

 

这是一串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文字——



儿子睡的被子

儿子带去的火锅衣服鞋子等

准备好儿子所有吃喝的食材




接儿子火车上吃:

买水果

买零食

一鸣奶茶




晚饭:

鲈鱼




早餐:

肉丸

带鱼

香肠

豆浆

稀饭

水果

鸡蛋

玉米

糟鸡尖凤爪




午饭:

和儿子外面吃

(下午逛大悦城或桥西电影,买榴莲面包,准备好在飞机吃的零食和

一点点奶茶)




晚饭:

咸肉蒸笋

大排或鸡翅

凤爪

螺丝

酸菜鱼

雪菜墨鱼

炒年糕

青菜




早餐:

酸奶

面包

水果

水鸡蛋

核桃蛋花汤




儿子飞机上吃的:

 

水果便当

榴莲面包

零食

 

这是我明天要做的



2


读着读着,我泪眼朦胧了。

 

眼前的文字,不再只是横平竖直的方块字,在我看来,每一个字都饱含温度。这一串文字,是人世间最动情的长诗,一首母亲写给儿子的诗。

 

一个个朴素的文字,幻化为一个个真切的画面。

 

儿子在国外求学,近日因事回国。虽只有短短两天,但母亲已期待很久。

 

正好,距出国整一年。

 

一年间,母亲两次去孩子读书的地方看他,并且与他有过近半月的相伴。但是,在母亲眼里,孩子不在身边的每一天,都是此生最漫长的一天。



才刚刚回来,便开始叨念。

 

叨念孩子没啥东西好吃的;

 

叨念孩子一个人不会做菜;

 

叨念孩子生活的地方水果超贵;

 

叨念孩子读书辛苦;

 

叨念孩子头发长了也不晓得理;

 

叨念孩子最近又瘦了一圈;

 

……

 

几乎每次晚餐,烧了一盘孩子爱吃的菜,母亲总是叨念,唉,可怜的儿哇,这么好吃的菜,他吃不到,可惜啊!

 

有时,半分钟前,是笑着的;不知怎么的,就突然泪流满面。

 

儿子,永远是母亲的催泪瓦斯。其实,这泪,哪用得着催泪啊!母亲的泪,是落在枝头的雪;儿子是一阵风,轻轻吹过,母亲的泪,便纷纷滑落……




3


儿子将要归来,哪怕只有短短两天,母亲也当做盛大的节日。

 

像节日那样整理房间,让儿子睡了十四年的房间,一如昨日;

 

像节日那样安排每天,不,是像节日那样安排每一分,每一秒;


像节日那样安排每道菜,每份零食,每种点心,每一条路线。

 

这份长长的清单,是母亲为儿子精心备的一节课:每一个环节,每一种道具,每一句导语,每一种预设,都清清楚楚……

 

母亲,要把儿子喜欢吃的东西,在这两天里穷尽。敲下,删去,添加,调整,直到确信没有重复,没有遗漏,没有遗憾。

 

儿子回来的两天,母亲,必定是把每一分钟,当做每一天来过的。




4


儿子喜欢奶茶。喜欢一鸣奶茶,喜欢一点点奶茶。晚饭后,出去散步回来,带回最多的,便是一鸣奶茶或者手抓饼,那时,孩子读初中。

 

儿子喜欢去“炉鱼”吃碳烤鱼。我们全家都爱吃。有时候,三个人,要吃掉两条大鱼。

 

儿子微信里多次跟妈妈说,妈,我想吃“炉鱼”了。有次,儿子感冒,打电话突然对我说,他好想吃“嵌糕”(温岭特色早餐)啊!我知道,小伙子想家了,但他不愿意承认。只是说,想吃“嵌糕”。

 

母亲当然听懂了。听懂了的母亲,为儿子安排了“炉鱼”,必定点两条,

 

在母亲的这份清单里,列得最多的,就是各种儿子喜欢的菜和点心。



儿子超爱吃榴莲,无论多贵,母亲总是会买下。

 

儿子超爱吃糟鸡尖,儿子超爱酸菜鱼,母亲都列了。

 

还有,家乡的炒年糕,家乡的味道,母亲也列了。

 

母亲,要在这短短的两天,把各种儿子爱吃的美食,各种童年难忘的记忆,装满儿子的胃。

 

这两天把儿子的胃装满了,仿佛儿子一生不会再挨饿了。

 


5


母亲在儿子回来的前几天,认认真真地列着清单。

 

母亲在给儿子写诗,写着满当当的疼爱与思念。

 

母亲在给儿子写诗,写着沉甸甸的歉疚与祝福。

 

母亲写给儿子的诗,人世间最动情的长诗。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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